2012年12月6日 (Thursday)一夜無眠, 終夜淚流. 往事歷歷在目, 心裡與比比的對談也沒有停過.
媽媽下樓去準備, 我到房裡躺在比比身旁, 他發出濃濃鼾聲, 我與妹妹淚眼相對. 這麼活著, 就像平日每一天的早晨, 他就是這麼賴床熟睡著, 怎麼可能等會兒帶他回醫院去打那令他永遠沉睡的麻醉針呢?
我鼓起勁說, 等會他醒來藥力過了會很痛....... 妹妹哭得更傷心.
我抱起比比坐在客廳, 窗外灰濛濛地, 風吹得颯颯響, 我哭著跟比比道別.
妹妹過來抱過他, 要換下他昨晚尿濕的衣服, 他在妹妹懷裡發抖尿失禁, 整身發軟.
媽媽剛好上樓來, 他聽見媽媽的聲音又提回那口氣, 讓媽媽抱著他抹乾毛髮, 吹理乾爽.
我跪著幫他穿好衣服, 他就在媽媽懷裡發出撒嬌地一聲, 就這麼走了.
連日的疲憊和折騰, 他的雙眼和嘴半開著, 毛髮有些凌亂.
他始終討厭醫院, 何況還要再打針. 也不忍心讓我們去對他執行安樂死.
這麼乖巧的小比, 默默選好退場的時日和方式, 他走的時候, 窗外陽光明亮, 風也停了.
火化前, 裹著往生被的比比毛髮順了, 雙眼和嘴巴也閉著, 表情十分安祥.
後事匆促卻也奇異順暢進行, 我們的比比火化後安眠於三芝淺水灣墓園的櫻花樹下.
儀式都完成後, 天色才又轉陰, 風又颯颯響起.
2012年12月8日 (Saturday)弟弟開車載著媽媽, 我和妹妹, 到淺水灣的櫻花樹掛上比比的相片. 為小比獻上的白玫瑰在雨中似乎也哭得不能自已. 滂沱大雨裡, 小小的墓園很靜謐, 比比會喜歡吧?
回程我們在淡水老街中漫行, 人海茫茫, 在這個空間早已沒有比比. 雖知靈魂永生, 我們不會滅亡. 死, 也是這個空間這個次元的幻相. 但是, 誰能真正超脫呢? 若可以再溫舊夢, 我寧願在夢中一直擁著比比的小小毛茸茸身體, 那樣的十六年, 怎麼足夠?
小比, 謝謝你十六年前選了我們成為你的家人. 我們真的真的很愛你. 對不起我沒有將你照顧保護得更好, 原諒姊姊. 我知道你早就不怪我, 但是我還是會怪自己. 比比, 總有一天, 再見!
(2012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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